消息中间讯 历时20余年,篇幅逾万万字,20多位学者参与……2017年12月,由复旦大学历史地理研究所教授周振鹤主编的《中国行政区划通史》修订版发布。这套著作是中国第一部大型行政区划变迁的通史,也是继中国科学院院士、复旦大学教授谭其骧主编的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之后中国政区地理研究领域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学术巨著。
二十年“冷板凳”描摹四千年中国行政区划变迁图景
《中国行政区划通史》除泛论外分为13卷18册,共计1300余万字。全书细致梳理自先秦至民国时期的中国行政区划变迁史,不仅考证了历时政区的沿革,更复原了各朝代中多个年代断面政区的面貌。
在部分历史资料较为充分的年代,行政区每年的转变都得以还原。但大多数时候,研究者们面对的都是混杂的地理资料。在传统中国史书的地理志中,政区并不会清清楚楚按年代进行罗列,这意味着研究者必要爬梳卷帙众多的历史资料,经过反复考订之后,偶然还需加以逻辑推理,补上缺环,才能最终将历代政区的沿革清晰地显现出来。
工作的推进并不容易,这套“大书”从启动到面世,足足经历了20来年。
1995年前后,《中国行政区划通史》项目启动,先后邀请了全国各着名高校的20余名学者共同参与纂著。项目开始之初,周振鹤便和复旦大学出版社商定分卷陆续出版。“由于每个朝代的写作有难易,作者自己还有其他研究工作,齐头并进是出不来的。”
因为研究跨越时间长,参与著述的学者队伍曾经历多次调整补充。周振鹤深知,作者就是著作质量的保证。所以这部通史各卷的作者都是该领域最合适的人选。其中,李晓杰纂写的《五代十国卷》尽可能做到了逐年还原,其学术规范性使周振鹤尤为写意。
除了人员,资料不足够也成为研究的一大难题。在此之前,仅有14个朝代著有地理志,且现存的地理志反映的都是该朝代综合的地理征象,而断代地理研究则需厘清每朝的各个时间节点,这使得资料整合排比考证的难度大大增长。
自2006年宋西夏卷、民国卷出版以来,本书历经10年,战胜万难,最终于2016年出齐全本。此次发布的修订版纳入了当时受制于篇幅未收录的内容,修订了各卷作者的编误,使得全书面貌更为充实。
在传承和超越中绘就学科“沿革”与学术发展底色
“《中国行政区划通史》的纂著,重要是为完成导师谭其骧老师在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中未尽的工作。”
1978年,时年37岁的周振鹤考入复旦大学历史地理专业,成为谭其骧的门生。在他入学后不久,谭其骧主编的耗时20来年的心血之作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正式出版。在此之前,传统的中国历史地图集只有清朝末年绘制的《历代舆地图》是集大成之作,但对于当代学者而言,该地图集已经不合必要。首先该图的底图是过时的清代地图,其次历史地理要素的考订远远不够精审。所以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成为新型历史地图集的典范,甫一壁世便成为当时最为紧张的历史地理著作,还曾作为礼物赠予访华的美国总统里根。
而在周振鹤眼里,先生的这部巨著还可以配上一部专史。每个朝代仅有一张代表年份的地图,例如近300年的唐朝仅呈现开元二十九年的地图,不能反映朝代内部的变迁过程。
“但是这个图集编完以后,谭老师(做学术)最好的时间就已经曩昔了,谭老师来不及做一部长篇巨著的中国行政区划史了。”周振鹤告诉记者,在当时的条件下,如许一套地图集的编成实属不易。暮年,谭其骧曾出版《简明中国历史地图集》,精选历代总图,编写了4万字的图说,这是其一生关于疆域政区研究的学术结晶,是最简约精审的中国疆域政区史。
在周振鹤的博士论文《西汉政区地理》中,周振鹤首创了“政区地理”这一概念。这是第一个断代政区地理方面的学术成果,也让他看到了解决历朝行政区划变迁题目的可能性。
“谭老师对我的博士论文比较写意。”周振鹤回忆道:“他对门生的期望特别很是高。印象最深的是他曾说,你们以后肯定要超过我,不要只跟着我的这些东西做下去。”
这种对传承和超越的期望连续到了周振鹤对于本身门生的引导当中。在《中国行政区划通史》编纂过程中,他十分看重让奇怪血液加入写作队伍。先秦卷与五代十国卷及秦汉卷东汉篇的作者李晓杰,辽金卷的作者余蔚,明代卷的作者郭红与靳润成,十六国北朝卷的作者之一毋有江,清代卷的作者中林涓、任玉雪,秦汉卷的张莉等都是他引导过的博士生。
“这就是‘沿革’。”周振鹤归纳,“沿”即继续曩昔的基本制式,“革”即是在此基础上的创新。“从宏观上讲,这种‘沿革’正是中国政治制度与文化的根本;深入到详细领域,这也正是学术传承的路径。”
“一个学者做学术要像猫一样,有九条命。”从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到《中国行政区划通史》,先师未竟的学术生涯在著作中连续,中国历史地理学科也在“沿革”中发展。周振鹤盼望,他的门生能将这份学术传统薪火相传,一代又一代。
(封面制图:尹逸柔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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